刘亭：AI时代和“新新人类”

对于此款人工智能应用带来的影响，很多人谓之“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作为OpenAI早期创始人的火星人马斯克说：“好得吓人”。苹果总裁库克则惊叹“不可思议”。作为该项目风险投资人的比尔·盖茨，更是不遗余力地大加宣扬：ChatGPT的重要性不亚于互联网的发明，“这将改变我们的世界。”

在我来看，作为人工智能的应用，早在阿尔法狗压倒性胜出李世石的那场围棋大战中，就已显示出今天应该给人的启迪和震撼了。

记得第二次与柯洁大战时，我曾和周边的年轻人打过一场小赌：阿尔法狗必定完胜对手。柯洁只要如李世石那般赢了一局，也算我输。标的不大，无非一顿午餐。但最终并没有认真兑现，而是付之一场笑谈。

为什么我那么笃定人工智能完胜人类的围棋高手？因为阿尔法狗已经在2016年一战成名以后，又迅速地进行了迭代升级。我曾打比方说，如果有一位顶级高手能记住50套经典棋谱，那阿尔法狗的脑袋里就能装下500套；如果“下棋想五步”就算是高手的话，那阿尔法狗就能同时想到50步；如果柯洁能在一秒钟内作出下子的选择和决断，那阿尔法狗就可以在百分之一秒内作出选择和决断。总之，无论是博闻强记还是电石火光，“人脑+经验”的世界棋王，也无法与“电脑+算法”的阿尔法狗相匹敌，落败那是必然的。除非恰巧赛前国际棋联修改了规则，而阿尔法狗还没来得及进行算法的调整和相应的训练（“深度学习”）。

和谷歌做出的阿尔法狗相比，只因ChatGPT能完成的任务，比对付一个围棋高手所影响的人群要多得多得多，又很快投入了商业化的网络运营，那反响当然也就是霄壤之别了。人机大战极具观赏价值，但所涉及的仅为一个顶级公司，一位顶级棋手，终究和最大多数人的日常学习和工作“无干”且“无感”。而ChatGPT就完全不同了，从一开始的无偿下载到今天的低价入场，那是普通人都可以染指的应用。普天下的“普通人+普遍事”，这个市场的广大和深远，就无与伦比了。但从技术和开发的难度来说，我倒很难认同两者之间就有多么大的“时代落差”。

一是有足够的海量数据，包括既有包罗万象的知识和最新的分析、研究数据；二是有足够智能的算法，去进行巨量的数据筛选和整合；三是有足够充裕的算力，去支撑这种高强度高效能的数据处理。至于如何促成人机之间的对话和沟通，将结果以人类可以接受的形式展现出来，应当是计算机科技早已完成的飞跃。

我曾在引文之后的点评中写道：“想想和顶尖棋手对阵这样的高级博弈，阿尔法狗尚且都能依靠它的深度学习能力从容应对，那我们今日又有多少工作岗位，会因为大不确定性和创新性而让人工智能退避三舍呢？”

是的，人工智能不会退，只有进，“稳中求进”还是进，今天就进到了“ChatPGPT”——一款理论上可以回答人世间任何问题的聊天工具程序。和传统搜索引擎的汇总检索罗列功能不同，“临门一脚”“必有回报”是一桩苦差事，也是一件真本领，但ChatGPT替人类“完成”了（虽然远未臻于完美）。

从人类文明发展的角度看，尽可能地减少劳作时间而增加自由支配的休闲时间，既是社会进步的天然尺度，也是人类生存繁衍的最终目的。马克思所设想的共产主义美好社会，其中就包括了劳动不再是“谋生的手段”。当然，据有限的阅读来看，ChatGP之父山姆·奥特曼（暂取此译），似乎也有类似的梦想：“随着核聚变能源和强人工智能的发展，商品和服务将极大丰富，足以让地球上每个人获得UBI（“无条件基本收入”）满足基本生存，从而极大地解放全人类。”

当人们万分惊恐于人工智能的认知思维和脑力工具“横空出世”时，不知是否有想到，这恰恰证明了我们自己，仅仅只是一个滞留在农耕时代或工业时代的自然人？这就像今天如我等这般“古来稀”的老人，成天徘徊纠结于数智文明的大门之外难得其入，而小孩子早已毫无违和感地成天刷着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一样。

五年前我曾写过一篇短文，题目叫作《知识的本质和“新新人类”》。文章的结尾，我将应对人工智能的挑战，归结为适应数智化时代变革的“新新人类”：“日前，阿尔法狗和世界第一的围棋高手柯洁的人机大战已落下了帷幕。基于‘人脑和经验’的人类，毫无悬念地输给了基于‘电脑和拥有深度学习能力算法’的人工智能。创新已成为发展不容置疑的生命线，企业和企业家如此，国家和民族如此，人类和机器人（人工智能）也是如此。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在人和人、人和非人、人和地球永无休止的大博弈中，胜利将永远属于永续创新的“新新人类”！”

补注：何谓“新新人类？”（原文见2017年5月29日成稿的《刘亭随笔》公号文——点击阅读：知识的本质和“新新人类”）

随着人类社会由农耕经工业现在开始进入信息社会，发展对于创新的倚重将会日甚一日、无以复加。缺乏创新思维和行动的企业，要被市场淘汰；缺乏创新思维和行动的国家，也要被“开除球籍”（毛泽东语）；包括缺乏创新思维和行动的民族，最后终究会走向消亡。

“新新人类”为1980年代末期至1990年代初期的台湾流行语，有“年轻”、“新潮”、“不同于旧时代的人们”之意涵，主要泛指当时仍是国中生、高中生的“6年级生”。“新新人类”一词最前面的“新”，是修饰后面的“新人类”。由于原词在快速变化的潮流面前已略显单薄，因而需要在“新人类”前面再予追加。而巧妙地运用叠语，则更能表达该类种群的新风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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