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端访谈丨黄先海：“数字长三角”助推“长三角”高质量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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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长三角区域作为我国经济最发达的区域，“长三角一体化”发展作为国家战略，对于实现“十四五”规划和二0三五年远景目标有着重大而深远的意义；而2021年又是“十四五”开局之年，也是构建新发展格局关键之年，奔着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新目标，长三角各省市又该如何发力。

为此，我们专门邀请了浙江大学副校长，经济学院院长，现任浙江省推进长三角一体化发展专家咨询委员会副主任、浙江省人民政府咨询委员会委员黄先海，从他研究的角度，以经济学专家的视角，围绕“长三角一体化”的话题、聚焦“数字长三角”、“高质量发展”、”内外双循环“等关键词和热门话题，给我们呈现一个不一样的”数字“对话。

《城市问晶》视觉中心出品

本期对话嘉宾

长三角一体化发展

吴晶晶：黄校长您好！我们都知道“长三角一体化”是我们的国家战略之一，自2019年5月中央政治局审议通过《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规划纲要》以来，近两年的时间，您认为取得了哪些重要的进展和成果？

黄先海：“长三角一体化”国家战略实施以来，已经取得了比较明显的成效。主要表现在几个方面，第一它已经逐步成为我们国家的一个强劲增长极。从区域角度讲，长三角区域是增长动力最强劲的，也可以说是对中国经济增长贡献率最大的一个区域。

经济学角度测算，根据2019年数据，长三角三省一市的GDP总量折合成美元已经达到3.4万亿美元，已经超过英国，成为世界第5大经济体。

如果我国以及国外均保持目前这样的增长水平，预计3年左右时间，长三角三省一市的GDP总量可能会超过目前排名第四的德国成为世界第4大经济体，增长的态势非常强劲。特别是一体化实施以来，更加增强了这种增长的动力。

从具体表现来讲，这几年“长三角一体化”在生产一体化和民生一体化范围都有比较大的推进。生产一体化，即加强了产业之间的协调。原来长三角三省一市产业同构非常明显，通过一体化进程，各地的比较优势竞争优势进一步凸显出来。

比如说集成电路的研发可能聚焦在上海，浙江更偏集成电路的制造，这样生产链的分工体系就慢慢形成了。这就是一体化一个最重要的经济效应表现。

每个地方一定要找到自己的长板，一定把长板烙得很长，而短板倒不一定去做。产业分工越来越细化，越来越偏重于各地的比较优势和竞争优势。

从民生的角度讲，一体化推进效果比较显著。举个例子来说，浙江人到上海去看病，原来医保是不通的，现在全部打通了。真正的一体化民生享受正在逐步实现。

一些大的项目，比如科技创新，G60科创大走廊建设都在布局。还有基础设施建设大力推进，“断头路”治理等成效明显，使得老百姓的获得感也比较强。

上次我们到长三角一体化示范区去考察，原来浙江跟上海之间是相差大概一公里的一个地方，隔了一个湖，之前需要绕行，现在建了一座桥，车程由原来的半小时到现在的5分钟。速度效率得以大幅度提升，一体化在扎实的推进。

当然一体化当中，还有一些深层次的问题还要进一步来破解，但目前已经有一个好的开端。

长三角一体化发展重点

吴晶晶：作为长三角一体化方面的研究专家，站在你们的角度，“加快长三角一体化”您认为“十四五”期间应该重点做什么？

黄先海：一体化里面，交通基础设施一体化是相对容易的，而且已经在做了。现在最大的一个瓶颈就是行政边界的壁垒。

我们三省一市现在非一体化的一个最大的表现，就是由于行政边界的存在，使得商品和要素跨边界的流动是比较困难。在行政边界的壁垒里面，比较明显的是要素流动。

举个例子来讲，看起来银行资本流动是非常容易的。就目前我们的调查数据来讲，浙江、江苏、安徽的银行利率都不一样。根据我们的测算，上海的利率和浙江的银行利率大概相差0.7个百分点左右。按道理，如果浙江利率这么高，那么上海的资金就可以调配过来，但实际上行不通。

我们到工商银行，发现上海的工商银行跟浙江的工商银行是没办法进行资金调拨的。如果要配置的话，一定要上报到北京总部，经过层层审批。各地方没有权限进行跨区域的资金配置，所以金融资本的流动实际上是有很大瓶颈。

还有包括人员的流动，现在高档次人才流动相对好一点，常规的一般的劳动力流动还是有一些瓶颈的。

数字长三角建设

吴晶晶：我们有注意到，由您领衔的浙江大学数字长三角战略研究小组在国内率先出版了《数字长三角战略》一书，您觉得在“十四五”期间，长三角地区可以通过哪些关键举措加快“数字长三角”的建设？

黄先海：我们浙大的长三角一体化研究中心在推进长三角一体化中有一个抓手，就是强力推进数字长三角。一个动因是要素的流动一体化是比较复杂的，也比较慢，但数字的电子化会更便捷，操作性更强。

浙江省刚好在数字经济数字治理方面走在全国的前列，可以发挥浙江的优势来进一步推进。所以我们每年发布一个数字长三角的公开报告，目前已经发布了两期，第三期初稿已经形成。

在原来的产业一体化、市场一体化、要素一体化等细分类比基础上加入了数字经济一体化。现在恰逢一个好的节点，数字基建方面的“断头路”很多，而且缺口很大。所以通过依托这样的一个新基建的推动，来进行一个新的一体化推动。数字经济一体化的连通，比常规体制下连通更加容易，同时也将成为一个新的增长点。

像杭州的城市大脑现在在治理方面表现的就非常好，根据我们的设想，以后可以拓展到长三角的一体化大脑，三省一市的所有数据可能都在那里汇聚，数字化治理效率也会大大提升。

杭州由于城市大脑的存在，拥堵问题就解决的非常明显。原来杭州的交通拥堵在全国排名前三，现在排名三十七，说明数字化治理效率非常明显。那么这样的数字化治理同样也适用于长三角区域。

因为行政边界的存在，政府既是一个重要的推动力，在某种程度上也有一定的阻碍作用。通过数字一体化，迭代老的管理模式，新的工具和平台效率就会大大提高。

长三角高质量发展

吴晶晶：去年底，你们发布了“长三角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指数”，您觉得这个“指数”的发布对促进区域一体化发展有什么重大意义？

黄先海：相对单一的一体化指数，我们去年发布了一个包含了长三角产业一体化、市场一体化、要素一体化等多方面内容的综合指数。所以我们发布的长三角一体化综合指数的一个特点就是全面。

第二个突出的特点是更具学理性，能够跟政策操作性结合在一起。除了常规的模型测算以外，我们还从政府的可操作性和政策工具的一些指标来提取的。所以我们的综合指数除了有理论价值以外，还有一个对政府的决策指导价值。

安徽省有两大优势，最大的优势是劳动力要素，劳动力成本是三省一市里最强的，从生产的角度讲成本就会低。所以要发挥它劳动力资源充裕和劳动力成本相对低的比较优势。另外一个非常有特色的优势就是创新，现在的安徽合肥，是中国的四大国家综合科学中心之一。不仅有国家综合科学中心，又有国家实验室。特别是在量子科学领域的科技创新，更是排名全国第一。

根据我们综合指数研究发现，安徽是在这两年的长三角一体化的国家战略实施以后，获益最为显著的。从三省一市省级层面来讲，获益最多的是安徽省。浙江省获益比较多的是嘉兴市，嘉兴市在长期一体化发展中，推动力非常强，经济增长非常快，能够从更大的空间里面来进行产业布局以及经济的布局。比如说原来它仅融入上海的都市圈，相对比较谨慎。现在一体化，它即融入上海都市圈，又融入杭州都市圈。在这样一个大的格局下，资源配置能力越强，获益就越多。

内外双循环

吴晶晶：黄校长，前面我们聊了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接下来聊一下国家的另一个战略“国内、国际双循环”发展。我们有注意到，浙江、江苏二省都提出“要在国内、国际双循环新格局中发挥支点和战略枢纽作用”，那么长三角地区将如何把握当下的这个时机，通过怎样的举措来支撑这个“支点和战略枢纽”的定位？

黄先海：在双循环大发展格局当中，长三角一定要发挥它的一个战略枢纽作用。它是国内大循环的一个战略支点，同时它又是国内国际双循环的一个战略枢纽，所以它的地位至关重要。

那么这种作用表现在什么方面？第一个方面，它应该是国内国际资源的一个配置中心。在双循环当中，它是最强劲的一个增长极。就全国来讲，目前它的发展潜能是巨大的。所以就要把国际的一些高端资源，特别是要素资源，国内国际打通来进行配置。

第二个方面，它是国内国际两大市场交汇的一个中心点。它一方面能够带动国内的大市场，另外又可以作为一个核心参与者，融入到国际大市场。

吴晶晶：因为上海我们知道国际上把它定位成我们国家的金融的中心，您觉得像江苏和浙江它要融入国际环境，浙江跟江苏他们的抓手是什么？

黄先海：先说浙江，我觉得两个抓手会非常明显。其一它是数字经济的领军者，也可以说是数字经济中心。浙江应该打造成中国的数字经济中心，在世界上也是领先的。

另一个要打造成国际物流、航运的一个枢纽。宁波舟山港货物吞吐量已经连续11年排名世界第一，集装箱吞吐量世界排名第三。所以它有非常雄厚的优势，能够来发挥它的国际航运枢纽和国际物流枢纽作用。

再说江苏，它能够打造成国际先进制造业中心，或者国际先进制造业的一个枢纽。江苏在先进制造方面有雄厚的基础，而且实力非常强，发展空间也大。所以这个方面，江苏要进一步去发挥它优势。

编辑/徐亿甜责编/肖海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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