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志高：产业发展的八个思维

当前我国进入高质量发展时代，产业发展有很多新的情况，我觉得产业发展的逻辑、思维可能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把它概括为八个方面的思维方式。

第一是趋势性思维。很多专家学者，特别是企业界的专家学者认为产业发展有很多的不确定性，但是从趋势角度看，趋势是非常明确的。比如智能化、绿色化、融合化。尽管融合化的路径还有待进一步明确，包括传统产业，不能把传统产业作为落后产业。其次，有些趋势需要进一步琢磨。比如今天聚焦的新质生产力，很多新质生产力新的业态、新的模式的周期跟前面传统产业有很大不同。再比如新能源汽车产业周期跟原来传统汽车也有很大的不同，也许火了几年之后形势就要发生重大变化。还比如过去40年，我们主要重视物质产品的制造，这是中国制造参与全球分工；今天进入高质量发展时代，我们固然推中国制造从低端向高端迈进。过去我们重视物质产品的生产更多于精神产品生产，高质量产品供给严重不足，这个大家都很清楚，尤其是经济发展速度下来以后，全社会可能有不少人焦虑、焦灼，精神产品的需求应该说更加旺盛。像这些趋势性思维可能是当今产业研究第一个需要琢磨清楚的。

第二是创新性思维。今天我们进入自主创新时代，过去我们长期以来习惯于消化、吸收、再创新，跟随创新，我们做得非常好。在西方对我们科技打压、脱钩断链背景下，自主创新成为现在经济高质量发展最强大的动力。

今年经济工作会议第一次加了产品创新驱动，这个背景下夏院长提到对二十届三中全会有很多的期待，除了上午讲的政府跟市场关系的期待，还有两点值得期待，第一个是对民营经济的鼓励、支持，应该说在二十届三中全会中值得期待；第二个更重要，我认为最值得期待的是对中国科技创新，尤其是体制内研发人员的激励，这个逻辑很简单，中国进入了自主创新时代，而我们现在很多体制机制，特别是体制内的创新激励是远远不够的。中国人很聪明，就是希望有体制上的突围。最后一点尤其值得期待，因为做的是改革的增量。创新性思维在今天尤其重要，特别是进入人工智能时代，今天中国有很多企业发展比较困难，说白了就是在创新的投入上、创新的成效上远远跟不上时代的要求，不是没有市场，而是市场拿不出中高端的产品。所以创新性思维在今天尤其重要，自主创新能力，包括大家看二十大报告，看总书记的重要讲话，看经济工作会议，创新前所未有的都放在第一位置，包括总书记到江苏来提的要求“四个新”“四个走在前”，基本上都在强调创新。

第三是产业链思维。这个今天上午刘老师也讲，在全球产业链、供应链重组情况下，高质量发展尤其需要突出产业链思维。江苏经历了乡镇经济、外向型经济、园区经济，现在正在推进产业集群、产业链建设，这一点我和刘老师的想法是一致的。江苏下一个突围的方向是链主经济。今天我们在发展上有很多的被动局面，来源于我们给别人配套，却无法组织终端产品对整个产业链进行有效的组织和突围。而产业链经济，或者叫链主型经济对江苏来说尤其具有突破性、标志性的意义。像华为整个控制生态链，它的终端产品比如手机，带动几百个供货商。除了链主经济，链主型企业也不是想招引就可以招引的。还有一个值得我们琢磨，比如产业链金融。是不是可以靠链主企业培养产业链金融？这个几乎不可能，很多链主企业都有自己的财务公司，它对配套企业一般都不太友好。所以产业链金融到底怎么建？这个问题需要我们从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角度，提出更加完善的方案。

第四是平台化思维。今天我们讲经济的时候，夸张一点“无经济不平台，无平台不经济”。在上一轮消费互联网方面中国出了百度、腾讯、阿里、京东等巨头。这一轮平台至少有这么几个方向是清楚的，比如我们都在讲数字化、绿色化。这一轮经济是从消费互联网进入消费互联网和产业互联网、工业互联网齐头并进的时代，下一轮的平台经济应该说是趋势非常明显，难度更大。因为数字化平台，或者是绿色化平台，它绝不像消费互联网平台一招鲜吃遍天，因为在不同的产业链之间，同一个产业链不同的环节之间，不同的生产工具之间，绿色化、数字化方案都是截然不同的。这个时候如何培育出这样的平台经济，应该说跟过去的消费互联网平台应该是完全不同的模式。这一点从江苏出发，江苏有基础强大的制造业，应该说发展这样的平台有自己先天的优势，但这也不是一厢情愿就认为江苏必然能做好，这个事情不是这么简单。所以这一轮工业互联网和产业互联网平台，江苏能不能有大的突围，我们认为是一个重要的命题。

第五个是专业化思维。今天所有的产业、企业都在考虑在专业化方面有没有过人之处，专精特新应该是江苏制造业的比较优势。在北交所上市企业中有1/3来自于江苏，这就证明了江苏专精特新做得不错，这一点是未来企业需要进一步下功夫的，如何把自己的产品和服务做到极致，应该说是坚定不移的方向。

第六是场景化思维。这是我最近一直在思考的，我们上午在交流的时候也谈到这个问题，是不是严格地讲推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一定是政府干政府的，市场干市场的，可能界线不是如此分明。理论上讲我们今天看政府工作报告，中央的文件，都讲到了新场景的开发、共建、共享，催生新业态、新技术、新模式，这个应该说是举国体制的重要优势。说的直白一点，在这一轮高质量发展背景下，尤其是在新质生产力大力发展的背景下，把政府跟市场的混合双打的作用发挥好，应该成为发展中国新质生产力的重要路径，这是中国社会主义制度的重要表现。科大讯飞怎么来的？政府把自己的会议资源开放给企业，每次会议都让它不停的迭代更新。

第七个是底线思维，今天的产业跟过去的完全不一样，各地地方政府招商引资面临的困境是什么？说白了就是我们对很多产业光有热情态度，没有能力。今天来看有些新兴产业、风口行业，很多地方政府是干不成功的，只有少数能干成功。当然地方政府拿真金白银补贴产业难度很大，地方政府发展新质生产力，一定要有风险意识，政府应不应该拿钱直接补贴，是不是可以换个方式？比如10亿人民币补贴一个行业，或者10亿人民币去进行贴息，那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这里面底线思维非常重要。

最后是人才思维，它是最重要的。今天进入高质量发展时代，三种人才特别紧缺。首先是各级政府官员，现在考量政府官员不仅是态度和能力，更多的是专业化水平，尤其是对新质生产力专业的理解、市场的把握、技术的跟踪。其次是创新人才。上次我们交流的时候有个专家分享的观点，“人工智能时代，我们创新的模式可能发生改变，一个超级巨人+AI团队可能形成一个创新模式。”有一个案例，杭州一个女孩哈佛没毕业就回来创业，做视频，融资5500万美元，市场估值3个亿，整个团队就3-4个人再加上AI的团队。第三种人才特别重要，适应中国高质量发展的企业家队伍。我们正在进入一个创新性时代，中国最短缺的人才是什么？世界级创新型企业家。我们对中国高质量发展充满期待，也渴望具有世界级创新型企业家茁壮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