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生：2020年中国经济突围的重点区域和领域

刚才听了清华和人大的两位教授讲了双循环以及新冠疫情后的中国经济政策，我觉得他们讲的内容都非常好、非常深刻。我就沿着他们所讲的再往下谈一谈我对新冠疫情后中国未来发展可能给我们带来哪些新的机会。

首先，我们看一看总书记关于未来代表国家和中央是怎么讲的。总书记“两会”讲了一段话，第一句话，他讲的是“面向未来”。我的理解，过去40年的故事结束了，这一页翻过去了，在座的企业家、创新家再辉煌也要归零，新30年开始了。我们每一个人都要从零点重新出发。

总书记接下来讲的就是“新30年，我们要把满足国内需求作为发展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构建完整的内需体系。”我的理解，过去40年，参与国际大循环、满足外需是小国战略，因为这个战略是东亚四小龙小经济体战略。有的时候我想中国人真聪明，40年用小经济体的战略，一个小切口撬动了40年，一个大国的复兴，从计划到市场，从内向到外向，从农业到工业。从这个角度来讲，下一步如果是以内需为出发点，那就是中国未来30年要回归大国战略，靠自己的需求撬动自己和世界的发展，因此李稻葵和元春前面讲的，也就是内需如何能够采取收入倍增战略，中等收入人群战略，恩格尔系数备减战略，基尼系数倍减战略，促进形成强大的国内市场，扩大两高一重的新星投资需求，培育快速迭代的与国际潮流同步的新需求。

因此我们发现新时代、新需求，我们这一代的需求是有钱没钱不花钱，有好东西又便宜的东西，我们永远买最便宜的，因此我们那个时代的需求，经济学家讲谁创新谁死，阳董事长呢，他们那一代人的需求是有钱没钱也花钱，有好东西又便宜的东西，他永远买最好的，经济学家讲谁不创新谁死。阳董事长的孩子呢？好是不够的，他们要个性、多样性、主观体验、虚幻，美国商业周刊最近的一篇文章讲，他们发现中国的新生代无论是α时代还是Z时代，他们发现是世界上最乐观的和最有信心的一代，全世界的企业卯足劲研究如何满足中国新生代的新需求，中国大脑绝对不够，要世界大脑，你会发现，总书记讲的战略和毛泽东时期的战略最本质的不同是，它是在构建一个更高水平开放性经济新体制，形成全面开放新格局条件下推动的。

总书记讲的第三句话是，大力推动科技创新及其他几方面创新，要形成更多的新增长点和增长极。因此我们会发现，未来的战略，科学、技术、人才、创新会是第一动力。总书记再往下讲，要着力打通生产、分配、流通、消费各个环节，国内统一大市场，现在中国说的最多的几句话是跨区域一体化，各种要素跨区域自由流动，跨行政同城化，打破行政区划对我们市场、对我们资源、对我们要素的束缚，最后它会带来各种资源要素价值的重估，推动跨领域的高度化。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会发现，如何能够形成作为一个新战略需要新思路。

总书记这段话再往下讲，要逐步形成以内循环为主体，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凡大国都是内循环为主体，世界上哪个大国可能靠外循环发展？除了霸权，因此我说凡开放大国都是双循环。我们中国从内循环到外循环，到双循环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总书记讲的最后一句话，培育新形势下我国参与国际合作和竞争的新优势。新30年，我们需要的第一个新优势就是科学、技术、人才、创新的优势，我们需要的第二个新优势是规则、规制、管理和标准的现代化优势。我们所需要的第三个新优势就是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形成高端优势，并且与全球体系对接。

原来这张片子我是不准备加的，因为太消耗我们的时间，来了以后看到朋友们我决定把这张片子加上。在这种情况下，疫后世界经济的表现有可能有三种场景：第一，乐观的场景。假定新冠疫情的冲击今年能够摁住，明年世界经济就会反弹，这个场景的预测，最典型的是IMF，预测世界经济今年是负的4.5%，明年是正的5.4%。刚才元春讲了，他的团队的研究，一年不可能摁住，我们和美国高层团队的对话，美国的专家也预测，至少18个月到36个月，那么就可能出现第二种场景。第二，新冠疫情对世界影响反弹，多次反弹，一波连着一波。第三，新冠疫情的反弹，金融脆弱性国家的债务危机，中美之间的贸易摩擦，世界经济分步衰退和地缘政治冲突加剧，各种风险点的叠加，就很有可能把世界一步一步推向大萧条。

中国的贸易怎么样？我这里讲，全球化在倒退，多边体系在倒退，区域化在扩展，美国退群的影响在上升。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看到中国的外贸，今年上半年二季度是负的0.2%，一季度是负的0.5%，但6月份进出口都转正。但变化是什么，东盟成了第一大贸易伙伴，民营企业的进出口所占比重达到了45%，而且一般贸易、加工贸易都出现了大幅度的萎缩，跟疫情相关的贸易大幅度上升。我看到今年上半年的外贸数据有一个很深的印象，就是全球贸易出现大变局，中国的贸易在出现大变局，下一步的发展有没有可能是跨境电商贸易、市场采购贸易、数字和技术贸易、离岸贸易、服务贸易会成为中国和世界国际交换的主要领域。

投资呢，WTO预测今年的全球贸易有可能萎缩13到32，联合国贸发组织估计今年的全球直接投资有可能萎缩40%，而且今年的全球的直接投资是2005年以来首次低于一万亿美元，跟高峰期相比，全球一万亿美元的投资没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观察到中国上半年是负的1.3%，但它的变化是什么？过去外商来中国70%是制造业，现在外商来中国70%以上是服务，中国人讲下一步要推动贸易的高质量发展、制造业的高质量发展，中国产生的最大需求是研发服务、技术服务、资讯服务、设计服务、人才服务、专业服务，我们产生的最大需求是物流、商流、资金流、信息流、人才流、互联互通，因此，全世界的资本都知道中国下一步经济要上台阶，它对全球高端服务的需求、高端制造的需求的增加是规模巨大的。今年上半年高技术服务业实际使用外资的增长19.2%，信息服务等等研发技术服务的增长率是20.9%、35.7%，从这个角度我们会发现，该走的都会走，该来的挡不住。

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也会发现来中国投资，另外一个方面促进形成强大的国内市场，我用一个指标看需求变化，恩格尔系数，我们中国老百姓用在吃的开销占总支出的比重，1978年是60%，我们这些人在1978年收入的60%都吃掉了，还没吃到肉。2000年呢，我们恩格尔系数下降到了40%，我的支出中40%是用在吃上。现在呢，28.2%，未来10年呢，我的估计很有可能下降到20%以下，百分之十几。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会发现中国市场的规模和容量在阶段性扩大和上升。

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看到全球化在收缩，全球化在倒退，中美的战略竞争将是长期的，而且我们不能抱任何幻想。中国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我的看法，全球系统性风险上升，我们就要收缩，收缩规避风险，看一看百年前，新兴大国是美国和德国，德国采取扩张战略，两次大战，美国采取收缩战略，躲过大国的冲突。

这里涉及到收缩到什么程度？双循环，我个人的看法，收缩第一步，深耕东亚生产网络。新冠疫情我们可以看到，最先趋于稳定的是中国，其次是日本、韩国、东盟，因此我们是同一个文化圈和生产体系。我们的新冠疫情趋于问题，面临的问题：一是我们没有订单。我们突然发现，我们给世界提供制造，我们给世界提供劳动力，我们的订单市场在美欧，因此下一步中国会联合周边的经济体扩大需求，增加订单。二是技术，关键的零部件在美欧，如果美欧断供，不管是新冠造成的，还是保护主义造成的，我们的供应链就会中断，因此东亚下一步会推动本地投资、本地生产、本地创新和本地提高我们收入循环。三是当我们本地生产了就遇到一个问题，就是金融和货币风险如何规避，就提出来了金融的双循环。我们讨论了所有的问题，谁是头？过去我们没办法解决中日、日韩、中韩的矛盾，让东盟当头儿，东盟最后引狼入室，把美国引到这里。因此，我们下一步的双循环深耕东亚，就要解决谁是东亚的领头羊，谁承担东亚的公共产品、公共服务的责任。

第二步收缩就是深耕“一带一路”，因为“一带一路”是我们发展的能源的资源的来源地。

深耕的第三步就是要构建跨境创新网络，中国和美国在拔河，美国的极右要跟中国科技脱钩、产业脱钩、金融脱钩，中国就要团结联合美国的企业家、科学家和美国的社会各界，包括地方政府，我们要合作，我们要挂钩，我们有共同利益。在这种情况下，下一步中国开放，首先要推动规则等制度型开放为主导，形成商品要素流动型开放和规则等制度型开放双轮驱动的新开放局面，未来开放的重点是制度、是法治、是管理。推动内循环为主体，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下一步要推动深化东亚生产网络为首要，形成本地需求、本地创新、本地宏观政策协调的新产业体系。推动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形成共商共建共享的行动。我们要推动跨境创新网络的建设，形成科学技术创新的全方位国际合作的创新新环境。因此，我们会发现，内循环为主体，双循环相互促力，决不是封闭，决不是走老路。

所以对中国来讲，新冠后最有成长性的行业有哪些？养老健康排第一，医疗排第二，旅游休闲排第三，人工智能排第四，新能源排第五，教育培训排第六。这是我们在新冠疫情期间和朋友们联合调查的结果。

提高产业链水平和产业基础能力

因此，一个新30年，一个新的起点，一个新的要求，在座的企业家们做好准备了吗？第一、创新的准备，一是创新的生态，二是创新的体制机制，三是创新的跨境网络。第二、合规，规则、规制、管理和标准的现代化，法治的现代化，治理的现代化，将是未来30年的主题。第三、提高产业链水平和产业基础能力，进入到全球产业的最高端，并且与全球产业对接。因此我们会发现，未来机遇与挑战并存，关键我们的命运是在我们自己手中，谢谢！

本文为作者在2020雁栖湖论坛上的演讲内容，未经作者审校。如有误差与不妥之处，请致电致信本平台责编，谢谢！